季少虞被凌一从身后抱在怀里,面前是框住月亮和万家灯火的落地窗,没什么力气,懒洋洋地向后靠在他肩上。
“门德尔松的《春之歌》”
“嗯,很好听。以后只弹给我一个人听。”
缠绵的亲吻结束,二人面对面坐着,额头抵在一起,彼此的呼吸是那么近。
“季少虞。”凌一握起他的手,“答应我一件事情。”
他的意识还在天上飘,任由凌一的手指穿过他的手指缝,十指紧扣:“嗯,你说。”
坐在凌乱的白色床铺上,两只手都紧紧扣着,在月光下像是某种圣洁的仪式。
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都要告诉我,不能认为会牵连我,而一个人独自承担。我是你的男朋友,我会和你一起面对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。”
凌一看穿了他的一切,明白他的恐惧,他的担忧…他的爱。
季少虞心口一热,忽然想哭,却又很快忍住,打趣道:“以后叫你凌看穿好了。”
凌一被他的岔开话题惹恼,用无法呼吸的吻作为惩罚。重新抵着额头,睁开眼,看着季少虞。
“答应我,不要丢下我。”
幽蓝月光如静谧的河,从他们十指相扣的掌心穿过,缓缓流淌。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“说出来。”
季少虞撩起密长的睫毛,笑着问他说什么。凌一说出了那句话,让他原封不动的重复。
“好像跟着神父说誓词哦。”
凌一向他扑去,在与月色下一遍遍吻他,直到他说出那句话——
“季少虞永远不会丢下凌一。”
……
季月查到了凌一下榻的酒店。
清晨五点不到,带着人,脸色铁青地停在了酒店房门前。
手抬起,却怎么也敲不下去。
她答应了沈回,等到季少虞比赛结束再好好谈谈这件事情,如果,她此刻敲下了门,门打开,她是否准备好了接受发生的一切?
她要怎么做?强行带走他吗?
不行,她宠爱二十年的弟弟,肯定会恨死她。
灯光下,季月昂起头,深深闭上眼。
在她身后的助理和保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茫然无措地看向彼此。
忽然,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开门声。
季月睁开眼,看着面前的房门被缓缓打开,紧皱起眉。
凌一身穿黑色速干衣和短裤,似乎正要去跑步,见到季月摘下耳机,率先开口:“季总?这是…”
“让开!”
季月推开凌一,冲进了房间。
原以为能够忍住,但在她见到凌一那一刻,火气直冲天灵盖,几乎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。就是这个人,抢走了她的弟弟,让她乖巧又懂事的弟弟一次又一次忤逆她!
“季少虞!”
身后的保镖鱼贯而入,很快搜完浴室、书房和露台,朝着卧室走去…
“别进去!”
季月喊住他,胸口距离起伏,扭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凌一。凌一面色如常,微微抬起下巴,不知是在疑惑她们在做什么,还是在对她的挑衅。
季月的后槽牙咬得发疼,挤出几个字:“你们出去。”
豪华空旷的酒店套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那扇卧室门,成了季月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。
她掏烟盒的手指冰凉得有些颤抖,坐在沙发上点燃。
青色烟雾在双眼腾升,模糊眼白上的红色血丝,却让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愈发苍白,齿间咬着烟头,溢出来的烟像是化作实体的心痛。
“他在里面吗?”
这五个字对她太难了,头疼欲裂,甚至没法用疑问句的上扬语调问出这句话。
她没有等到凌一的回答,而是面前茶几上的一杯水。
凌一站在她面前:“小鱼说,你有偏头疼吃药的时候不喜欢用水,很伤胃。”
季月笑了,笑声干得像是马上就要滚落到地上:“你是在讨好我吗?”
凌一不答。
下一秒,她站起身:“我告诉你凌一,这辈子你都别想跟他在一起!他不是同性恋!他会结婚生子,过他本该有的人生!你不过是个异想天开,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的穷小子!我弟弟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吧?这个酒店也是花的钱吧?你要知道,你爸爸还在沈建工作,全家都靠着他那点工资讨生活,只要沈建现在把他开除,他永远不可能找到工作!”
凌一的沉默,像是一把傲慢的匕首划破季月的自尊。
她丢掉烟头冲向卧室门前,一把推开了房门。
卧室很大,没有拉窗帘,清晨的日光照在洁白整齐床铺上。季月愣住,往里走,像颗被抛进迷宫里的弹珠,在衣帽间、浴室和窗帘后四处乱撞。
拽开衣架和窗帘的声音刺耳,空无一人的答案却很安静。
季月在短暂的失神后,开始庆幸,随即又懊悔自己的冲动。
“抱歉季总,虽然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。”凌一重新戴好耳机,“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,希望可以通过邮件事先联系,而不是侵犯我的公民隐私。失陪了。”
凌一离开,留下季月独自站在原地。
……
日上三竿,季少虞打着哈欠从江大下榻的酒店醒来,跟队友们打了个招呼,一起去楼下餐厅吃早餐。
昨晚后半夜,凌一将他送了回来。
“你姐姐找不到你,肯定会查我的入住信息,最迟明早就会找到酒店。”
季少虞环住他的脖子,笑着慢慢点头:“嗯,知道啦,你说过很多次了。不要冲动,不要隐瞒,既然他们找不到实证,也不想正面冲突,那我们就配合,还能地下恋不是?”
“嗯,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,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“知道啦,你好啰嗦。我好困,你赶紧亲我一下,不然我就要睡着了。”
凌一捧住他摇摇缓缓的脑袋,吻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