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拐八扭穿过水榭,穿过层层掀开一道垂帘。嚯,水边停了好大一座船,好大的一座画舫!
这座画舫雕梁画栋做工精巧,船头筑龙船身镀金,其上的楼阁如琼楼玉宇般华美,光高就有三四层,倒比这座水榭还大。方才它悄然隐于水榭与隔壁几座亭台之后,不上得这边来看,外人望不见一角。
王青轻轻快快跳上甲板,众人依次跟着上楼。耳边丝竹管弦的靡靡之声愈发近了,低头让过重重垂帘,他们终于在两扇门前停下。王青打了个手势,示意他先敲门通报。
过不得会,门里人说,喊梁曼进去。
一踏进屋,满室扑鼻暖香呛得她打一个喷嚏。抬头一看,更是满屋花团锦簇珠围翠绕。
十数名绝艳美人在船室内飘着水袖轻歌曼舞。四名乐师坐于其后。旁侧有一中年男人身着官服正襟危坐,更有几名侍卫在旁侍奉,见她进来,众人齐刷刷望来。
满屋人都穿的衣冠楚楚,倒显得她蓬头垢面鸡立鹤群了。梁曼抬头迎上目光,她转头看了一圈,愣是没一个认识的。心里正纳闷。堂下白玉珠帘一阵叮叮当当摇晃,便有一只修长大手拨开珠帘,拇指上还雍容华贵的戴了枚碧玉扳指。
帘后显出一张俊美森冷的脸。
锋利灼灼的那双眼阴冷地紧盯她不放。华衍微微勾起嘴角,薄唇间吐出的每字都咬得极重:
“终于落我手里了。你死定了。梁、曼。”
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忙上前诚惶诚恐献媚:“殿下,要不由属下来替您惩治这个刁民!府衙内木驴、铁鞋应有尽有,包管给您出气!”又转头冲梁曼一阵瞪眼竖眉呵斥,“大胆刁妇!见了王爷还不赶紧跪下…”
华衍打断他,自帘后缓缓起身:“不必,你们都出去。”他褪下脖上围的一条墨色狐裘抛开,一手松了松领口又掸了掸衣袖,眼错也不错盯着梁曼冷笑,“我自己来。”
于是一干人等哗啦哗啦退了个干净。
梁曼觉得脚有点累,就先找个座自己坐下了。华衍慢悠悠上前来,先是仰天大笑三声,又负手在后抬一抬下巴嘲讽她。
“没想过你会有今天吧,梁、曼?以为不告诉我名字,跑到山沟沟里就能躲得了我了?一个贱民,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?哈,自寻死路!那日你敢那样对待本王,就该做好今日的准备!…告诉你!”华衍一把掐住她下巴,森森然俯身贴近,“这一百四十九天里,我日日在想夜夜在想,等你落在我手里了该怎么一点点折磨你…我这里有九十九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!是了,没错!我是决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的!”
两人几近脸贴脸。梁曼从旁边的案上抓了颗葡萄填进嘴里,略微有些诧异。含糊地边咀嚼边道:“一百四十九天?你记这么清。…原来我离开中原这么久了。”
华衍勃然大怒:“我记这么清?!我自然记这么清!你知不知道…!”见她又要伸手去摸那串葡萄,华衍气急败坏劈手将其重重打落,“还吃还吃!不准吃了!谁许你和本王说话的时候吃东西!”
急喘几口气,他自知失态,背身竭力调整好呼吸。
待再转过头,便又恢复方才凛然自持的森冷模样。他抱臂上下扫视她,轻佻一笑:“脱吧。”
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:“你也可以喊喊救命试试。喊得好听,说不定爷一舒服,就放你一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