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影斑驳,竹叶沙沙作响。阴影落在随知许眼上,范令璋看不清随知许的眼,远处马球场上的欢呼声变得很小,几乎平息了。
随知许记起上元节她偷听到范令璋和宣平郡王的谈话,他们口中的阿灵是范令璋的亡妻,陆蔻。
范令璋把她当做陆蔻?随知许从记忆里寻找关于陆蔻的信息,丹红偶然会提及到,按照描述是位长相明艳的娘子,出场瞬间便攫住众人目光。
否则范令璋不会一见倾心称之为神妃仙子。
与她相差甚远。
随知许没有说话,袖箭却放了下来。
她等范令璋先开口,再想对策。
“你最近过得好不好……”
“丞相府有没有人欺负你……”
范令璋不管肩头的伤势如何,抓住随知许的双臂,满眼关切,随知许忍把他甩开的念头,心想范令璋说的怎么还都全是废话,比纸条上说的话更多。
“嗯,没有,过的还好。”
“那就好,丞相他们有没有怀疑你?你这回怎么敢假扮随家主他们的女儿,他又让你做什么了?”
随知许闪过怪异,将计就计,“当然没有,十八年道观没见过面怎么会怀疑,至于做什么?这次与他关系不大。你呢,怎么会认出我?我的脸……”
真假参半,欲言又止。
“我当然能认出你,哪怕面容不一样了。两年前我也认出你了,可是我迟了一步,你当着我的面跳湖了,我顺着河道一直找,找到只有泡发的尸体,我真的以为你死了。”范令璋语气上扬,颇为自豪,话到最后越来越悲痛。
“我有我要做的事。”随知许说了模棱两可的话。
“我知道!我一直都知道,我只是以为你不爱我了。”范令璋口中带上哭腔,手捂上伤口,泪珠从眼中滚出,芙蓉面梨花带雨,让人心中不忍。
随知许视线放在范令璋的脸上,传闻范家自称西施的后人。
随知许余光中云气纹缠绕在范令璋的袖口,身后发带飘扬,和他人一样肆意。倘若范令璋真是西施的后代,样貌上是过关的。
随知许拿出手帕,本想递给他,泪珠忽然落在她的手上,她无奈叹息,轻轻擦拭范令璋脸上的泪,“我怎么会不爱你,你能猜的到我要做什么,对吗?”
无情的话却满是温情,范令璋飘荡了三年的心瞬间填满,充盈着爱与不舍,久别重逢的欣喜与不可置信。
他任由随知许在他脸上擦拭,姿势从站立到蹲下,虚虚环住随知许的腰。
范令璋猜测随知许用了苗疆的移容术,他伸手放在随知许脸边,没有碰到。随知许下意识躲开,随知许刚想开口,范令璋一脸抱歉,“是不是很痛,苗疆的秘术我听闻换脸之后依旧会隐隐作痛。”
随知许眼底划过惊讶,无限佩服范令璋的想象,“嗯,有一点,还好。”
“我会帮你的,从两年前开始我一直都在查。”
范令璋乖巧无比,将自己查出的一切尽数交给随知许。
丹红和柳绿站在不远处,丹红紧握双拳,“范郎君这是在做什么?他竟然敢非礼娘子?!”
柳绿听力好,全都听见了,按住丹红蠢蠢欲动的手,“放下你的药,娘子自有安排。”
丹红气恼,把手上的毒药塞回簪子里去,死死盯着范令璋的手。
她敢保证范令璋要是对娘子做什么,她的毒药一定全部到他嘴里去,让他全身溃烂,尤其是脸!
有一块好肉算她不配做医家寮的人。
“你安静点,娘子和大人比你想的多,有时间不如多炼点毒药以备娘子不时之需。”柳绿不耐烦丹红叽叽喳喳,剑柄拍在丹红背上。
范令璋最后在随知许腰间挂上茉莉香囊,嘴角噙着一抹笑,“等香铺里新的茉莉香丸到了,我再给你新的。”
茉莉清香淡雅,不算难闻,随知没有制止范令璋的行为,轻声回应。
范令璋又笑起来,随知许似乎又闻到了西域烈酒的醇香,热烈而张扬。
“很好闻。”随知许评价道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范令璋依依不舍离开,他知道他们如今身份有异,不适合太长时间待在一起。
随知许从范令璋口中打探到了一大堆关于宣平郡王的信息,心情很好,不介意送送范令璋。
送走范令璋,随知许把擦拭过泪水的手帕扔给丹红,沉声,“拿去扔了。”
“算了,这事不着急,先回去看看崔婉。”
戏玉绍来了,她不太放心。
目前当务之急是戏玉绍和戏玉珍这对兄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