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!我上周才检查过身体。”布特尔提高音量说。
九代首领神色严肃:“那就是检查之后才被人下毒的。”
“不,这毒的时间已经很久。”云否定了他们两个的话,“检查不出来是因为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毒药,甚至不能算作一种淡淡的毒素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九代顺势坐在了床边。
“就像茶和咖啡,人类喜欢用它来提神,你们意大利人就格外喜欢咖啡。”云点了点手指,“但有几个人会认为咖啡有毒?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九代和布特尔异口同声地说。
咖啡怎么可能有毒呢!咖啡可以他们的救命水!
然后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头就在云严肃的视线中缓缓低下头,布特尔嘟哝着:“咖啡因……也不算毒吧!”
云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负隅顽抗:“只是一种类比。你们可以理解为有数种类似于咖啡因一样低浓度时对身体无碍,但浓度高到一定程度,便能对身体产生损害,却往往容易被人无视的物质集中在体内。这就是我说的毒。比起烈性的毒药,这种方式几乎难以被察觉,就算你自己发现了,大约也只会质疑最近的生活习惯不健康。”
布特尔顿时语塞,开始回忆自己究竟摄入了哪些超标的东西。
云在布特尔胃部按了按,后者立刻觉得伴随着疼痛的翻江倒海的反胃感:“入口的食水,嗅闻到的香水、熏香,日常接触的衣物用品,要悄无声息杀死一个人,并不困难。若是再选定一些单独使用时不会有异常反应,只有接触到某种物质时才会混合变成毒的种类,甚至可以精准控制你的死亡时间和场合。”
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加纳许声音有些颤抖:“这……这也能做到吗?”
云淡淡地说:“我可以,但是对你动手的人还没这个水准。”
布特尔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,还是该愤怒。
这孩子分明是在当着首领的面对他进行威胁和恐吓,对吧!
“不止如此。”云又戳了戳布特尔的肚子,引得对方一阵蠕动,“你的胃不好,胃口自然也不怎么好。入口的东西少了,会使你的身体进一步虚弱。你应该时不时会因为食物产生不良反应吧!刺激性的食物、不能搭配在一起食用的食物、变质或者过硬的食物……”
少年没说一样,布特尔的脸色就变化一分。
九代终于忍不住问:“你平时究竟在吃什么?”
布特尔也没穷到这份上吧!
布特尔心虚地撇开眼:“勒安比时不时会送一些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,都是他的一片孝心,所以我都会吃。家里的厨子在做菜上也比较……有创意……也没有很频繁吧!吃菌子中毒还是上个月的事情,一般一个月也就不舒服一两次。”
九代突然叹了口气:“我突然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很顽强了。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吗?布特尔。”
“我……”布特尔闭上眼,“我不相信。”
他不相信被自己视为亲子的学生会对他下手。
“要证实这些很简单,将你身边的人和东西全部筛查一遍。”九代站起身,看着不肯面对现实的老朋友,“你不愿意,那就由我来。布特尔,我宁愿你死在战场上,而不是这种阴谋算计。还是说这些年的消磨,真的已经让你失去了果断狠辣的手腕?你昨天针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软弱的模样。”
布特尔浑身颤抖,终于还是睁开了眼,只是这双眼中比刚才多出了疲惫:“我知道,我来吧。就不用劳烦首领了。”
九代转身打开门:“云君,那孩子已经确认是勒安比的血脉,他和他母亲稍后会送到这边来,就麻烦你了。”
布特尔的身体问题比较麻烦,只要换个正常的环境,立刻就能好很多,但这么多年缓慢造成的损伤和身体机能的损耗,即使是回春丹也无法治愈。
他只能先给布特尔配了一副舒缓的药,然后让加纳许灌下去之后将人推走。
病人之后是否要复诊,全看他自己的意愿。
云也不是那种非要追在人屁股后面把人治好的医生。
葬礼上的风波之后,彭格列开始展开动作,对这段时间不安分的家族和势力进行清洗,一时间风声鹤唳,意大利南部各家族都夹着尾巴做事,生怕被盯上。
北部的距离远一些,因为九代的稳缩决策,彭格列明面上对意大利北部的控制力也更弱,但同样没有一个家族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和彭格列唱反调。
一些参与了的家族立刻扫尾切割,生意可以之后再做,但被彭格列盯上说不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。
一夜的枪声之后,沢田家光从暗巷走出,头发上还沾着一缕没有清洗掉的鲜血。
德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。
远处的天光放明,金发少年搭着手遥望清晨这并不刺眼的光亮,语气轻松:“德纳,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特产的吗?出来一趟我总得带点礼物回去。”
最迟明天早晨就能回到本部,出来做任务还真累啊。大约是因为身在异国,所以心中难免不安而更耗费心力。
沢田家光期待地眯起眼。
还好本部尚有两个人等着他,如此一来那边便不再是全然陌生的所在,而是能让他紧绷之后安心放松的“家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