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外面呆了很久,再上楼到家的时候方皎玉早已不在餐厅了。陆言深很小心的朝客厅看了一眼,也不在客厅,那就是在屋里了。
于是飞快的穿过走廊,在路过方皎玉主卧的时候,余光瞥见他正坐在电脑前看电影,外放呢,没戴耳机。
现在只要快点走到客卧换身衣服就行……
“回来了?”电竞椅整个转过来,方皎玉坐在椅子上,两只手搭在扶手上,看过来时有种贵气的轻漫。
“嗯。”陆言深被逮了个正着,无法,只能停下。
“这个。”方皎玉点点自己的脖子,目光凝在陆言深脖子上的丝巾,“怎么回事?”
陆言深清了下嗓子,飞快道,“修远哥送的。”
听见他半哑不哑的声音,方皎玉皱眉,“送个人,回来变鸭子了?”
陆言深掀起上衣的下摆给他看,“今天穿薄了,有点冻着了,估计要感冒。”
方皎玉有点责怪的看他一眼,陆言深马上接,“家有药,喝了就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视线从陆言深的脸上又滑向丝巾,看了一会儿,方皎玉口吻略带鄙夷,“以后别拿他东西!丑死了。”
陆言深忙应两声,跑客卧翻衣服去了。还好他有几件高领的打底衫,掏出来一件换上。陆言深真去客厅给自己冲了杯感冒灵,端着热乎乎的杯子,他回主卧去。
在方皎玉睡的那侧坐下,看着方皎玉冷淡的侧脸,“还生气呢?少爷?”
方皎玉不吭声,手下却把电影给暂停了。
喝了一口烫烫的感冒灵,陆言深忍着喉头的沙哑问,“不是没吃吗?怎么跟他生这么大的气。”
方皎玉转过来,缓缓道,“贺修远永远不长记性。就爱干点这种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试探我底线。”方皎玉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摆件放手心把玩,“我骂他,他就退一步,不骂,他就得寸进尺。贱的慌……”
陆言深双手捧着杯子,看方皎玉的神色,贺修远应该之前也真干过不少这种事儿。他到底脑子怎么长的,是不是真的神经病啊!
“他会不会,就是想跟你更亲近点?”陆言深斟酌后开口。
方皎玉脸上不显,手下却把摆件重重摔在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,听的陆言深心里一跳,“他就是条疯狗,想爬到我头上。”
很搞不清你们有钱人的一些精神状态……
“听着你好像很讨厌他。怎么给他留了双拖鞋?”
方皎玉连人带座椅扭过去了,不看陆言深,也不言语。
陆言深也不急,缓缓喝着杯中的感冒灵,一杯热水下肚,整个身体暖起来,舒服极了。
“他就那一点不行,其他的还凑合。比别人强多了。”
其实还是看重的,嘴上不说罢了。两人从小的情谊,干的那点破事,说是狼狈为奸也不为过了。一个是明眼看的见的孤高,一个是藏在骨子里的桀骜,俩人总要凑到一处去的。
就是看起来这么多年了,还没磨合好……怎么你们大少爷是都不会交朋友是吗……
“反正,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去招他。”方皎玉的眼睛重新盯上屏幕,盯着那血肉横飞的电影看。
陆言深也跟着瞧了一眼,红红白白的,看的他倒胃口。方皎玉的电影审美,他真是不敢恭维。
“我这几天去隔壁睡。”
“干什么?”
怕被发现,你们俩咬起来波及到我呗……陆言深垂下眼看杯底残留的一些药渣,“感冒了,怕传染你。”
“传染不了。就在这儿睡!”
“到时候俩人都感冒……”
“我说了传染不了!”方皎玉躁得慌,把鼠标一摔,“你就在这睡!”
朝他撒气呢……陆言深抬头,看他烦躁的撑着头靠在椅背上。
去续杯热水吧。陆言深想,爱生气就生气吧,他正好也不用说话了,歇歇嗓子。
还说贺修远是狗呢,自己也差不多,狗脾气,又犟又臭。
想的陆言深直发笑,又怕被看见,赶紧拿着杯子出去了,
俩人沉默着,直到晚上都钻进被窝睡觉了,还不说话呢。
陆言深是正存了歇歇嗓子的心思,另一个就是,这么长时间了,方皎玉一天得生气八百回,谁能次次都管。于是侧过身,背对着方皎玉准备睡觉了。
另一边的方皎玉可难受了,他心里头别扭着呢。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摔鼠标那一下是迁怒呢,但叫他去道歉,怎么可能呢?
另一方面他又生起陆言深的气来————不就是说你两句,至于一晚上不理人?本来我心情就不好,你不上赶着说点好听的,哄我开心就算了。说两句都不让!拿什么乔呢!
就这么内疚跟急躁纠缠在一起,搅和的方皎玉心里头是千般拥堵,万般不痛快。扭头去看陆言深,发现他好像睡的很安稳,竟然还背对着他。
一下子又委屈起来,埋怨起来,难受的比跟贺修远闹情绪强烈多了。
方皎玉望着陆言深的头发,心道,你不是挺会安慰人?你那个小表妹,你那两个室友,就连贺修远你都知道送一送。那你怎么不知道对我好点呢?
再没有像我这样对你好的人了!我叫你睡我的床,枕我的枕头,我肯吃你做的饭,偶尔还忍一忍你说的难听话!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我呢?
我从没对别人这样好过!不识抬举,狼心狗肺的白眼狼!
想着想着,方皎玉就一脚蹬上陆言深的小腿,把陆言深蹬醒了。
陆言深哪能想到,方皎玉的心思九曲十八弯的转,又转到自己身上了,他还以为方皎玉在生贺修远的气呢。
脾气可真大啊……那么件儿小事儿,针鼻儿大的心眼。陆言深慢慢清醒。
“说话!”方皎玉蹬完陆言深,从嘴里蹦出来俩字儿。
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的一点光,叫陆言深转头看见方皎玉亮堂堂的双眼,真叫个精神,大半夜也一点不困。
陆言深心里头觉得幼稚,又觉得有点可爱,他睡了会,再开口的时候不光嗓子哑还带着一股子慵懒劲儿,“还生气呢……”
“没生气。”方皎玉自己说出来都不信,不过依照他的性格是非得这么说的,他盯着陆言深昏昏欲睡的脸,等他朝自己道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