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一个有些抱怨不懂事兄长离家的乖巧弟弟,纵容着哥哥小小的坏脾气。
陆言深看多了他这幅装模作样的面孔,再怎么温柔端方,都比那森森白骨还要令人作呕,他对陆追阳没有一点的容忍,“想我?想我什么?想我在你们家像奴隶一样被你妈呼来喝去?还是想我被你当成狗一样骑在身上掐着脖子辱骂。”
听见陆言深毫不留情的揭穿自己的恶行,陆追阳别过脸,不以为然的笑了两声,“哥哥怎么把小时候的打闹当真呢?”
陆追阳轻飘飘的给当年的虐待下定义,他笑眯眯的望着陆言深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耳际的坠子,看着陆言深的眼神追着他的手指,半晌,缓缓开口,“不过还是小时候的哥哥乖。让跪下就跪下,让当马给我骑就当马给我骑。不像现在啊……”
他的眼里慢慢的没有了笑意,面上换上一抹肃然和冷冽,一双眼盯着陆言深似骷髅的那一双黝黑森然的眼洞,“翅膀硬了就飞了。两年就飞了那么远呢。”
陆言深能清晰的感受到皮肤在发烫,血液在奔腾,他一定又低烧了。每当情绪有巨大起伏的时候,他都会这样。甚至还会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。
狠咬了一下舌尖,血腥味在口中散开之后,陆言深咽了口唾沫,努力压下情绪。手悄悄抚上方向盘,脚下猛踩油门——
方才与陆言深叙旧的快感,让陆追阳一时松懈下来,对猎物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让他有些飘飘然,脚下松了力。
等陆言深的车快要从轮胎和他的车头中挤出去的时候,他才反应下来重踩油门。
然而已经晚了,他的车只能撞上陆言深的车尾,眼看着他车身一歪,扬长而去。
跑不了的,陆追阳沉下脸,调转车头。能堵你一次就能堵你第二次……
他刚调转好方向准备直追,却发现陆言深压根就没有走,他确实是开走了没错,但他又转回来,与他面对面的,把油门踩到底的,直直撞了过来。
带着一往无前的恨意。
陆追阳没退,他笑了,他甚至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“咯咯”响动,他紧盯着陆言深越来越近的脸,他紧皱的双眉,阴沉的双眼,紧抿的嘴角。
这都是为了他产生的变化……
哥哥……带着沉重的眷恋与扭曲的情感,陆追阳在风中轻叹,脚下用力。
两车轰然撞上!
这这这,这到底是在干什么?老三已经不知道怎么办好了,他原本想冲过去帮忙,但陆言深反常的举动也把他震在原地。
不仅是他,场内所有人都是这样,慢慢松了油门,停在原地,远远看着两人用杀了彼此的架势冲撞在一起。
“怎么回事?”方皎玉拧眉,把车开到老三身边。
方皎玉一来,老三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,指着陆追阳就告状,“就那个!长头发死变态!他撞我们老四!把我们老四撞到护栏上还没完,他还倒车反复撞!”
“倒车…反复撞?”方皎玉面无表情的重复,却把旁边的老三吓的不轻。看他遥望远处的眼神,老三突然有点后悔。
他怎么给方皎玉告起状来了,这位可是纯纯随心意办事儿的少爷……有种大事不妙,没法儿善了的预感。
事实证明,老三的预感出奇的准,大少爷直接一脚油门轰出去,在快要开过陆追阳身边的时候猛的甩尾直接撞上去。
油门始终没松,像辆铲车一样,顶着陆追阳的车直接把他顶到围栏上。
继而飞速倒车重新撞了上去。
只这么一下,陆追阳就明白来人的用意了,这是在复制他刚才对陆言深的手段呢…
虽然不知道这个碍眼的金毛是谁,但是,哪那么容易就叫他得逞?
第二次方皎玉倒车的时候,陆追阳就趁机跑了出去。
“跑?”方皎玉转了把方向盘,太阳穴上有青筋隐现,“还没完呢…”
方皎玉紧咬在陆追阳身后,两车最大车速一致,只能靠技术对决。
陆追阳专门往车群里钻,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,方皎玉紧盯他的车尾,自如的跟在后面,不受车群影响。
一时间,陆追阳跑不脱,方皎玉也追不上。
一个是狡猾的猎物,一个是老练的猎手,时机不对却陷入棋逢对手的僵持中。
除非转机出现…
陆追阳的视野前突然窜出来一辆车,横在他面前,是陆言深!
陆追阳瞳孔一缩,手下马上转向,如果撞上那么后车马上追来,他没得跑。只有马上转向……
方向盘转到底,整个车身像被一只手硬是拧过劲儿来,没撞上!
只是车身与陆言深的车身轻擦而过,陆追阳甚至能听到车身保护带的轮胎皮相互摩擦的声音。
余光中,他看见陆言深嘴角的冷笑。
陆言深在笑什么?他已经转向了!
下一秒,整个车就被猛的撞飞了出去!
在后背撞到车框,磕的生疼的瞬间,陆追阳想明白了。
原来不是为了逼停我的车……是为了封锁我的角度……他早就知道我会转向,他也早就知道后面那个人会抓住时机撞上来……
“方皎玉。”
陆追阳扶着车框坐直身子,他的后腰很疼,大概已经淤青了,他听见陆言深用他只存在记忆深处的语调去喊那个叫方皎玉的人。
“那他妈是谁啊?”方皎玉从车里下来,走过去拉了陆言深一把,眼神瞥向陆追阳。
陆言深一眼也不看那边,拍了拍衣服褶皱,“不认识啊,可能纯有病吧。”
“今天一天怎么神经病这么多!”方皎玉嫌恶的移开眼。
“就是啊…”陆言深背过身,陆追阳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了,他只能看见陆言深把手放在方皎玉的后心处轻推,“走吧,晦气死了。”